夜雨渐歇,汴水两岸湿雾弥漫,仿佛天也屏住了呼吸。赵云飞站在驿馆廊下,看着对面灯火微弱的坊市,心中默数:再过不久,天下就要变天了。
而他,穿越而来,本不该属于这个时代,却偏偏卷入这乱局。
“将军不睡?”秦琼披着半旧皮裘走来,带着夜寒的湿气,“明日再赶路,也不迟。”
赵云飞笑笑:“我在想东都的形势。宇文化及那老狐狸,不知又在憋什么坏水。”
秦琼哈哈一声:“那贼心中若有好念,驴都会飞。将军放心,咱兄弟跟着你,大不了再杀他一次!”
“你还真敢说。”赵云飞拍了拍他肩,“等过了洛阳,我得想法子把你塞进瓦岗寨。”
秦琼挑眉:“将军真要让秦某去投翟公?我这身子骨还没痊愈呢。”
“你不是伤病,你是开挂。”赵云飞心里吐槽,又正色道:“乱世大潮,我们不能逆流。你去瓦岗,是为了日后投李密。等李密兴起,再投李渊。路子要走顺。”
秦琼沉默片刻,轻轻点头:“你看的比我们都远。”
赵云飞心中暗骂:我这是推历史车……不小心翻个车就穿回去了怎么办!不过脸上依然云淡风轻:“咱们只是走在大道上。”
这时尉迟恭从暗处钻出来,黑脸在灯下反射出不大健康的油光。
“将军!”他说得急促,“外面有人探路。动作很隐秘。”
“来得快。”赵云飞嘴角勾起,“说明我们猜对了方向。宇文化及已经盯上我们。”
“要不要宰几个?”尉迟恭提刀。
“稍安。”赵云飞摆手,“他们不是来打的,是来试探的。”
尉迟恭不服:“试探也得给他点颜色!”
赵云飞斜眼:“你这是夜里没戏唱手痒?”
秦琼忍不住笑出声。
“回房睡觉。”赵云飞命令,“明日天明前走。”
尉迟恭走回去嘀咕:“将军真不让杀?手好痒……唉。”
秦琼低声道:“将军,你是不是……早料到有人盯我们?”
赵云飞淡淡地:“我还料到了我们路上会遇到劫匪、遇到刺客、遇到税吏刁难。”
秦琼惊异:“这……将军真如天神。”
“天神个鬼!”赵云飞背转身,眼神幽幽,“这是隋末。”
只要读过历史就知道:这年代,谁走夜路不带命,是找死。
……
天未亮,众人已上路。马蹄轻踏泥地,风中带着潮冷。尉迟恭骑在队尾,一脸憋屈:“将军,咱一路这么潜,像偷情似的。”
赵云飞冷幽幽看他:“你偷情都带几十个壮汉?”
“那倒不会,”尉迟恭摸鼻子,“我偷情都单挑。”
秦琼忍笑:“还挑?你怕不是挑棺材。”
“秦兄你别刺激他,”赵云飞叹气,“他再胡思乱想,等会真冲出去跟刺客互扔暗器。”
几人说笑间,忽闻树林中传来鸟雀惊动。赵云飞抬手,队伍停下。
“来了,”他淡淡道,“宇文化及的试探第二波。”
话音未落,前路灌木丛中蹿出数人,布衣短刀,有的眼神飘忽像被逼来的,有的却杀气浓烈。
“挡路的朋友,”赵云飞举鞭指前,“走开,我赶路。”
为首一人冷笑:“敢走东都路,便是逆龙气。小子,你敢与朝廷为敌?”
赵云飞:又来……隋末劝降台词怎么都一个味。
他长叹一声:“兄弟们给我记好——以后谁想当反派,请换点台词。”
对面愣了。
趁对方脑回路卡壳,赵云飞抬鞭轻指,“尉迟公子。”
尉迟恭顿时眼睛一亮:“终于轮到我!”
下一刻,他如豹子扑出,黑脸带风。只听“砰砰砰”几声,那些刺探之人还未反应,便被打翻在地,有的被折了手腕,有的被摔掉了魂。
秦琼赞道:“恭儿下手重了点。”
“轻了会有人跟着我们。”赵云飞淡道,“这是投名状。”
他走到为首那人身前,居高临下:“回去告诉宇文化及——赵云飞只是路过洛阳,不参与你们的宫廷闹剧。”
那人颤声道:“你……你不怕我们围杀你?”
赵云飞弯腰笑:“你们要真敢围,我还真省心——就怕你们不敢。”
男人一愣,随即恼羞:“你这是瞧不起我等——”
“对,”赵云飞拍他肩,“我就是瞧不起。”
男人面色青白交替,胸口剧烈起伏,却半句话不敢再说,狼狈逃走。
尉迟恭甩甩手:“爽!”
秦琼摇头:“这不是爽不爽的问题,这是将军太狂了。”
赵云飞望向前路,眼神却不轻松。
宇文化及——这人在历史上能杀杨广,能借刀又能反杀盟友,是隋末智商天花板之一。
自己挑衅他,是在玩刀尖跳舞。
可不这么走,反而容易被人吞得连骨渣都不剩。
换句话——你不嚣张就当炮灰,你嚣张了还有可能活。
历史真是刺激。
……
进入洛阳数日,城内气氛沉闷。杨广还驻外未归,朝堂如无头苍蝇。权贵勾心斗角,百姓人心惶惶。
赵云飞并未立刻拜访朝中任何人,而是低调住在城西一处借来的宅舍,每日训练队伍,采购粮草,并旁敲侧击地与隐藏的瓦岗联系。
他很清楚,眼下绝不能跳太快,尤其不能引起宇文化及注意——那人虽暂时装沉稳,但绝不是真的无心。
秦琼这几日病好大半,精神头足,多次要出去找瓦岗线人,都被赵云飞拦下。
“急不得,”赵云飞说,“瓦岗那边现在缺的不是人,是时机。李密尚未夺权,翟让还能压着他,你贸然过去,说不好被拿去当筹码。”
秦琼挠头:“将军说的,我听便是。”
尉迟恭则天天闷着,大概是因为不能打人。
“将军,”尉迟恭扛木桩练力,气声如雷,“我再不打仗要憋疯了!”
“你现在的任务是——在城里不要犯事,不要砍人,不要打官员,不要调戏良家妇女。”
尉迟恭一脸茫然:“那我还能干啥?”
“吃、睡、练。”
“将军,我是条大黑狗吗?”
赵云飞一本正经点头:“对,你就是看门黑狗。”
尉迟恭:“……”
秦琼在旁边笑到肩膀打颤。
……
夜深,赵云飞独坐灯下,摊开一卷地图。门外风声呼呼,仿佛整个城市都沉在暴风眼。
“洛阳……”他轻声喃喃,“这座城再过不久,就要见证大厦倾倒。”
忽然,门外响起轻轻的脚步声。
一个小童匆匆进来,压低声音:“将军,门外有一人求见,自称——宇文化及麾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