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平和林英把轿子抬进小院后离去,墨琴去了前院,叫了一桌拨霞供。
男子从轿中出来,看向温酒酒:“这是什么地方?”
“这是熙春楼,我娘的陪嫁铺子,我娘就我一个女儿,也就相当于是我的地盘。”
男人温和的语气,让她忘记了此时尚身处险境,提到自己未来的财富,眯起眼睛有些得意忘形。
“刺客大哥,你放心,这里很安全。”温酒酒就差赌咒发誓了。
男子抬眼看向小姑娘,眼神略带戏谑地说:“我姓冷,不叫刺客大哥。”
“哦,冷大哥,冷大侠,您坐,我帮您包扎一下伤口。”说着,率先走到院中的石桌旁坐下。
刺客手腕上一条寸许的伤口很深,再偏一点就可能伤到手筋。温酒酒将止血药粉撒上,拿出自己随身的月白色素绢帕,指尖微微发颤,却还是咬着唇小心翼翼地按住伤口周围,帕子上绣着的几枝兰草很快被血色晕染。她动作生涩却专注,一圈圈将伤口裹紧,最后还调皮地系了个蝴蝶结。
包扎完毕,男子望向酒酒,微微一笑,目光里带着几分江湖人的疏朗,又藏着不易察觉的锐利,只那一笑,唇边梨涡浅浅,倒添了几分少年气,冲淡了周身的凛冽。
男子站起身,冲温酒酒深深一揖:
“谢过姑娘,敢问姑娘芳名,今日救命之恩,冷某没齿难忘,来日定当厚报。”
“我,我叫温兰醑,小字酒酒,家父在枢密院任职。”说完才后知后觉自己把家底兜了个彻底,忙捂住嘴巴。
“兰醑,酒酒,喜欢喝酒啊?”男人微笑着问。
“哦,不是,我外公家里是酿酒的。”说完,眼睛瞪得老大,完了完了,嘴又秃噜了。
看着温酒酒拿拳头敲自己的头,男子调侃道:“别敲了,再敲就更笨了。”
温酒酒听到他的调侃,心里那个气啊,心说,也不是本姑娘相救,你早被秦府护卫捉住了,现下一朝脱险,就将恩人丢过墙了。
“在下姓冷,名铁衣,祖籍东京汴梁,如今跟随师傅四处云游。”冷铁衣说话的时候,目光中似乎充满了忧郁甚至伤感。
温酒酒鼓起勇气轻声问道:“冷大哥,你为何要刺杀秦桧?”冷铁衣沉默片刻,低声道:“那贼子卖国求荣,残害忠良,人人得而诛之。”温酒酒心中一震,对眼前的冷铁衣多了几分敬佩。
此时,墨琴从熙春楼后厨叫了一锅拨霞供也到了。
温酒酒招呼冷铁衣:“冷大哥,先吃饭,吃饱了才有力气。”冷铁衣也不客气,与她相对而坐。热气腾腾的拨霞供上桌,铜锅里高汤翻滚,涮着肉片、蔬菜,香气四溢。温酒酒夹起一片涮好的肉放进冷铁衣碗里,“冷大哥,尝尝。”冷铁衣尝了一口,赞道:“嗯,味道不错。”
正吃着,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。墨琴慌张跑来,“姑娘,姑娘,不好了,秦府的人正在外面搜查。”
温酒酒脸色一变,冷铁衣却镇定自若,“无妨,我自会应对,绝不会连累姑娘。”说着,他抽出腰间短刃就要冲出去。
温酒酒忙拉住他,“冷大哥,别冲动,我有办法。”她让墨琴把冷铁衣藏进柴房,整理好衣衫,等着墨琴一起出门去应付秦府的人。
秦府护卫气势汹汹地问她是否见到可疑之人,温酒酒装作害怕地低头躲在墨琴的怀里不敢说话。
墨琴向护卫们福身施礼道:“我们家姑娘是枢密院温如晦大人的女儿,刚刚从秦相府上赴宴归来,来熙春楼用餐,诸位侍卫大哥是怀疑我们姑娘是刺客还是怎的?”
秦府护卫们彼此看了看,不知道是忌惮温酒酒背后的势力,还是真的觉得她们不知情,朝温酒酒抱拳施礼,道一声“得罪了”,齐齐离开。
等秦府侍卫走远,温酒酒才把冷铁衣从柴房里唤出,冷铁衣看向主仆二人,眼中多了几分感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