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寒慢条斯理地掰开筷子,他抬眸时,正撞上丁浅没来得及收回的视线。
怎么?他唇角微扬,眼底却没什么笑意,甲方爸爸不能坐这儿?
还是说,丁大小姐更希望我坐过去?
坐你妹啊。
两人隔着窄小的方桌对坐,凌寒才发现那双长腿在逼仄的空间里根本无处安放。
他的膝盖不经意撞上铁艺桌腿,发出的闷响。
抱歉。他微微蹙眉,下意识张开腿调整姿势,却不想这个动作直接将丁浅的双腿困在了自己两膝之间。
西装裤摩挲过她的膝盖的细微声响,在安静的角落格外清晰。
她僵着身子没动,却能清晰感受到对面传来的体温。
凌寒似乎也愣住了,喉结动了动却没说话,修长的手指悬在筷子上方,指节微微发白。
他恍然意识到,他们之间竟少有这般正经对坐的时刻,从前总是并肩而立,或是亲昵地挤在同一侧。
而像现在这样四目相对的场景,大多数在……
咳、咳咳!”
滚烫的茶水突然呛进气管,凌寒猛地偏头咳嗽起来。
他的喉结剧烈滚动着,却压不下那些突然涌上心头的画面:
昏暗床头灯下她湿润的眼睛,被汗水沾湿黏在雪白肩头的发丝,还有她情动时咬在唇间他的指尖。
你没事吧?丁浅递来纸巾,疑惑地看着他泛红的耳根。
凌寒仓促接过,指腹不经意擦过她掌心。
这个触碰让他动作微顿,抬眸时正对上她近在咫尺的眼睛——和记忆中一样清亮,此刻却盛着毫不掩饰的关切。
茶水太烫了。他哑着嗓子解释,垂眼用纸巾擦拭根本不存在的茶渍。
余光瞥见自己西装裤下不自觉绷紧的腿部线条,又默默将膝盖往后收了半寸。
热气腾腾的牛肉面端上桌时,蒸腾的白雾模糊了两人之间的视线。
丁浅将面碗往凌寒那边推了推:吃吧,这个汤底很养胃的。
凌寒低低应了一声,声音轻得几乎被面馆的嘈杂淹没。
两人陷入一种奇异的沉默,只有筷子偶尔碰触碗沿的清脆声响。
凌寒夹起一筷子面条,抬头时忽然发现这个角度竟有意外之喜——丁浅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无所遁形。
他看着她被辣油呛得鼻尖泛红,像染了层淡淡的胭脂;
看着她偷偷把香菜挑到碗边堆成小山,还自以为隐蔽地用筷子压了压;
看着她喝汽水时喉间轻轻滚动,眼睛满足地眯成月牙,睫毛在灯光下投下细碎的阴影。
这些曾经熟悉到骨子里的小习惯,如今隔着氤氲的热气重新撞进视线,竟让他的心脏酸胀得发疼。
看什么看?丁浅突然抬头,筷子尖威胁地指向他,红油顺着筷身滴落在桌面上,凌总什么时候多了偷窥的癖好?
他学着她当年耍无赖时的语气,眼底却暗流涌动:甲方爸爸想看就看。
你管得着吗?
丁浅夹起的面条悬在半空,蒸腾的热气模糊了两人之间的视线。
她故意晃了晃筷子:凌总现在、挺叛逆啊?
凌寒的筷子尖在汤里顿了顿:他抬眼看她,眸色深沉:跟某个小骗子学的。
丁浅避开他的眼神,低头嗦了口面,辣得眼眶发红也没抬头。
凌寒看着她发顶小小的发旋,突然伸手将她碗里的香菜夹到自己碗里——这个动作太过自然,仿佛分离的时光从未存在。
收音机里正好放到:似这般良辰美景,都付与断井颓垣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