因为他与蒋,汪都是关系密切,日本人对他也颇为客气。起初的伪市长,后来的维持会长,黄都各种理由推脱,当然,怕日本人不开心,他还是举荐了自己的门徒干了维持会长。
郑开奇想见他,只能通过那个小维持会长转介绍。
“你们随意啊,我出去。”
郑开奇去了对面,小关不在。
他自己在那泡了茶,小关就从审讯室出来,“哥你来了。”
“那个,杨正新,你熟不熟?”
“杨正新?”小关想了想,“哦,漕河泾的维持会会长?还行吧。小角色,小赤佬。怎么了哥?他得罪你了,用不着来啊,你打个电话我让他哭着去求你原谅。”
“你知道?那就好了。”郑开奇说道:“你安排一下,下午我们一起,去一趟他师傅那里,见见那位黄先生。”
“干嘛去?”小关说道:“这老家伙整天除了装死就是在自家宅子听评弹。暮气沉沉的,干嘛去?去了沾晦气。”
以前老关还在时,彼此的交情还是可以的,后来小关争权上位,没有一个这样的老家伙出面。
小关彻底看透了那些所谓的老一辈交情。
一个字,烦透了。
“那个死去的女尸,还记得不?”
“他的人?”
“对,他的人。”说到这里,郑开奇突然觉得,自己也去不合适,改口道:“算了,还是你们南郊的人去吧。带上小张三,这小瘪三虽然长有反骨,但张老三毕竟是青帮大佬,彼此间还能熟络些。”
小关一拍桌子,“哥,看不起弟弟了。放心吧,我虽然不精人事,但不代表我傻。
他老黄算个什么玩意现在?落了破的凤凰不如鸡,他也不算凤凰啊。他要是不给面子不配合,我先办了那个维持会长,再找他的麻烦。”
“你精神可嘉。”郑开奇阻止了他,“你不喜欢虐待囚犯,是好事。不去强迫一个老家伙,也是善事。
他虽然恶迹斑斑,但也不用脏了我们得手。
而且我告诉你,日本人多次求见他,他多次婉拒,日本人的习惯,肯定会留个眼线在他家里。你们的一举一动,都会被日本人知道。
他姓黄的可能大势已去,但说话还是有人听的,我们不找那不必要的麻烦。
该好好说,就好好说,而且你亲自去,这么大的面子,他没必要为了一个死去的女人对你隐瞒什么。”
他对小关跟教导教育弟弟一样,谆谆善诱。
小关自然选择听话。
“对了,我有个案例,想问问你。”
小关瞬间兴奋了,“哥你讲。”
郑开奇把苏洛的事情讲了讲,说了有这么个女人,“通过这些话语和症状,你给我讲讲,她是个什么样的人。”
小关听得如痴如醉。
密雨跳舞,说跳楼就跳楼。
“热烈又寂寞,破碎又骄傲。哎呀,是个迷人的女人啊。”小关感慨着,“哥,哥,抽空给我介绍介绍?”
“给你介绍了,我怕你爷爷从棺材板里蹦出来指着我鼻子骂。”
郑开奇摆摆手,“你说说,对她的判断。”
“受过大伤,无非是孤魂野鬼而已。
这种人做事无上限,无下限。全凭心情喜好,好捉弄人,好玩弄人。即便自损三千,也不耽误伤敌八百。
死了也就那样,活着也就那样。”
郑开奇斟酌着词语,“还真惹不起啊。”
“可不是,有可能上一秒躺床上跟你缠绵,下一秒就先给你一枪,再给自己一枪也有可能。”
郑开奇笑骂着离开,“这种人缠绵不起。记得回来后跟我对接一下情报。”
很快,小关就不情不愿叫了小张三。
小张三也奇怪,当得知是郑开奇的授意后,这才打起了精神。
他才不会因为一个女人就多心研究,肯定是这里面有事。
而且为求万一,还让自己出面,甚至说起了他父亲张老三。
他立马电话干到家中。
自从小张三成了南郊警署的二把手,实权人物,张老三那本来就高朋满座的宅子瞬间爆满。
而他这个豪爽强硬的青帮老一辈,反而逐渐减少了外出,低调了许多,慢慢有了闭门谢客的意思。
这就是青帮大佬的智慧。
小张三电话打过来后,张老三闻听要去黄先生那,先是一愣,随即咧嘴笑了。
他也是青帮中人,比黄金榕低了一辈。
不过青帮的辈分是一回事,在面临着地盘和利益,什么都没用。
日占区最豪华的十里洋场,在杜月笙去了香港后,大部分被张晓林和他的信众门徒手下们瓜分,黄金榕通过给日本人输送了各个部门的门徒,也把握着一部分,其余较大的青帮头目分剩下的一两成,最后才是南郊。
南郊是四大郊中经济最发达的,相对来说油水也大。
张老三之前也是混迹过十里洋场的,胆大脾气大,唯独差的,就是那么多的信徒和门生。
他不喜欢这一套,动不动纳门贴,动不动招徒弟。
人家动不动几千上万,他张老三核心弟兄就那百八十个。
还有些老家伙,残弱病的,都得照顾。
等车子过来,张老三已经换好了唐装等着。
今天,在黄金榕面前,他要扳回一局!
爹借儿子的势,不丢人!
到来的小张三不大懂老爹怎么突然这么积极主动,还换上了过年才穿的唐装。
“干什么这是?朝拜大佬啊。”
张老三坐在后面给了小张三后脑勺一个嘴巴子,“你比郑处长啊,差了好几层楼啊。”
小张三也不生气,“这是什么比喻?”
“自己去悟。记住了爷们,自己悟出来的才叫你的东西。”
张老三闭目养神。
黄金榕的房产众多,大多做了妓院,赌场。自己家的宅院自然也是曲径通幽,又庞然大气。
两辆车子缓缓停在了别墅外围。
张老三站在了门口,叉着腰,看着面前一眼看不清全貌的大宅院。
小张三走到一边,“是不是很羡慕?你当时如果不那么在意什么礼仪道德,再稍微的广收门徒,你也有这气派。”
张老三冷笑一声,“我怎么只闻到了浓浓的暮气和腐朽的味道呢?”
后面的小关走过来,简单寒暄了几句,就让人去叫门。
小张三在后面说道:“听说当时日本人请他当维持会长,当时的海军少将可是在外面站了半个多小时。
关署长,咱们几个小特务头子,有那么大的面子么?”
小关淡淡说道:“给他个胆子试试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