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夏提出改造中药厂的想法并非一时兴起。他清楚记得那位伟大的人曾对医疗卫生领域提出过严厉批评。
那也是他第一次对某个部门的工作表示强烈不满。
哼!医疗上级主管部门的工作就是只给老爷们工作的嘛?广大农民得不到医疗!一无医!二无药!改成城市老爷医疗上级主管部门算鸟!
骂的难听嘛?难听!
可谁叫140多万名卫生技术人员,90%都在城市里扎堆呐?只有不到10%的人分散在农村。医疗经费的分配更是悬殊,农村地区仅占25%,其余全部流向城市……
江夏这小子没太多的心思,他只是想先行一步,弄出一些人人都吃得起的中药制剂。
免得某些高小毕业的医生只会给农村里的人下猛药,硬生生按照大牲口来折腾。中药制剂多好啊,虽然起效慢了点,但总不会把人吃嘎了。
而且,中药制剂拿着冲水就能喝,也能避免某些二把刀熬个药能活生生把人灌死……
于是,在江夏说他来解决改造资金问题后,中药厂厂长笑得跟个喇叭花一样。一边让城贵小姑娘陪着江夏去参观车间生产工艺,一边拉着生产科的老刘就往药材仓库跑。
“诶,厂长,你干嘛啊?”老刘被拽得一个趔趄。
“把你存的好货交出来!”
“啥!”老刘一脸懵。
“废什么话,好不容易有个大腿抱,咱可不能让他嘎咯,给他好好的补补!你看那小伙子,一看就虚得很......”
“厂长,你真信那小子的话?”
厂长沉默了一会:“难得有个搭理我们的,姑且一信吧。反正咱穷得叮当响,也没啥好骗的……”
这话透着心酸。
中医,这几年确实挺难……
不少留洋归来的人张口闭口都是“科学”,老祖宗传下来的经络气血、阴阳五行,看不见摸不着,便成了被指摘的焦点。加上西药见效快,越来越多的人更倾向选择西药。
不过,想到自己的中药制剂能走出国门,能为祖国赚取外汇,还是让厂长的腰杆子挺了一点。
最起码,你们西药拿腮腺炎没办法,我们的中药就行!
……
江夏和城贵活菩萨走在略显嘈杂的生产车间里,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药香,还夹杂着煤烟的味道。
嗯?怎么制药这么严控卫生的地方,还有煤烟味?
城贵指着车间中央并排摆放的两个大罐子,不无自豪地介绍:\"江夏同志,你看,这就是咱们厂最好的设备了。五百升的提纯罐,罐体是全不锈钢的,上面还安装了热电偶控制温度,提取效果相当稳定。\"
\"稳定?\"江夏站在罐体旁,总算是发现那股煤烟味哪来的了。
罐子底下根本没有预想的蒸汽管道,而是砌了个土灶台,灶眼里还烧着煤,火苗舔着罐底,黑黢黢的煤渣堆在旁边。
一个穿着蓝布工装的师傅正拿着根比人还高的木杆子,使劲往罐子里搅,胳膊上的肌肉都绷着,额头上全是汗,木杆抽出来时,深褐色的药渣挂在杆头,滴滴答答往下掉。
\"这...这是烧煤加热的?\"江夏忍不住问道,\"用煤火加热,再加上人工搅拌,你跟我说效果稳定?\"
城贵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,小声解释:\"这个……我们一直在摸索改进。不过师傅们都是老经验了,你看师傅记的温度表,每十分钟记一次,现在偏差能控制在5c以内,比去年强多了。
以前没热电偶时,一锅药熬糊是常事。现在都能看见温度了,比过去好多了……\"
江夏没再多说,跟着她往浓缩环节走。
只见一个老旧的真空泵摆在墙角,外壳都锈了,一个工人正摇着泵上的手柄,脸憋得通红,每摇一下,泵体就“咔嗒”响一声,像随时要散架。
“这是浓缩用的真空泵,”城贵小姑娘指着泵上的压力表,“就是抽力有点不够,得两个人轮流摇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