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阿炼哥,看!”苏清雪指着崖壁。
众人抬头,只见梅枝所触之处,崖壁竟泛起涟漪般的微光。原本光滑的石面浮现出朵朵梅花,组成一条蜿蜒的路径,直通崖顶。最前端的梅花突然化作实质,变成块青石板,搭在崖壁上,竟是座“云梯”!
“梅香引,云梯现。”龙志炼喃喃道,“原来如此。”
慧空从崖下跑来,见此奇景,合十道:“善哉!善哉!龙施主与苏姑娘心诚,故得梅树指引。”
龙志炼向苏清雪伸出手:“走吧。”
苏清雪将药囊系在他腰间,自己扶着他的胳膊,踏上云梯。第一块青石板刚踩上,崖壁便传来震动,云梯竟开始缓缓向上移动。龙志炼只觉脚下生出几分寒意,却又被苏清雪掌心的温度驱散。他低头看她,她的睫毛上凝着细汗,却笑得比崖底的梅香更甜。
“阿炼哥,”她轻声道,“我好像听见梅树在唱歌。”
龙志炼侧耳倾听,果然有阵若有若无的琴音,混着梅香,从崖顶传来。那琴音时而清越,时而低回,像是有人在诉说一段久远的故事——关于梅树,关于寒玉,关于两个相爱的人,如何在风雪中守护彼此的心。
云梯越升越高,终南山的雪落在他们肩头,却化在梅香里。龙志炼望着苏清雪被风吹起的发丝,忽然想起母亲临终前的话:“梅树通灵,你爹娘的爱,都化在这梅树里了。”此刻他终于明白,所谓“寒玉心”,哪里是什么宝物?不过是两颗彼此相印、共御风雪的心罢了。
当云梯载着二人登上崖顶时,终南山的雪正纷纷扬扬地落下。崖顶有座石屋,门楣上刻着“寒玉心斋”四字。推开门,只见石桌上摆着个檀木匣,匣中躺着块拳头大的玉,通体透明,却泛着梅花的纹路,正是“寒玉心”。
苏清雪刚要伸手,石屋角落突然传来动静。一个灰衣老者从阴影里走出,鹤发童颜,正是那日被龙志炼击败的玄冥教主!
“你二人倒是命大。”老者阴恻恻一笑,“老夫在崖顶等了二十年,就等寒玉心现世。”
龙志炼将苏清雪护在身后,映雪剑出鞘:“你不是死在沂山了?”
“死?”老者仰天大笑,“老夫早将魂魄附在寒玉心上!你二人用梅树精魄、寒玉双生破了我的蛊王,却让我得了寒玉心的滋养——如今老夫功力更胜从前!”
他伸手去抓寒玉心,龙志炼挥剑拦住。这一剑,他用上了“寒梅破雪”第四重的真意,剑势如梅枝横斜,带着梅树的生机与寒玉的清冽。老者却不硬接,袖中飞出十二道黑芒,正是沂山冰洞里的蚀骨水凝结成的“蚀骨钉”!
“小心!”苏清雪甩出冰魄草,草叶遇钉即燃,腾起青烟。龙志炼趁机欺身而上,映雪剑直刺老者心口。老者反手一挡,青铜剑上竟泛起金芒——原来他将寒玉心的力量注入了剑中!
“你二人若现在跪下,交出寒玉双生,老夫便饶你们不死。”老者狞笑道,“否则,这寒玉心老夫先吞了,再带着玄冥教踏平江湖!”
龙志炼与苏清雪对视一眼,同时点头。苏清雪从药囊里取出十二块寒玉碎片,抛向空中;龙志炼解下腰间的寒玉双生,与碎片合二为一。刹那间,满崖生春,寒玉心的光芒与梅树的金蕊梅交相辉映,竟将蚀骨钉全部震碎!
“不可能……”老者踉跄后退,“梅树精魄、寒玉双生、寒玉心,三者合一,怎会有如此威力?”
“因为你忘了最重要的一点。”龙志炼持剑逼近,“人心。”
他握住苏清雪的手,两人的寒玉碎片同时发光。苏清雪的手温暖如春,龙志炼的内力如江河奔涌,竟将寒玉心的光芒引向自己。老者只觉眼前一黑,寒玉心的力量如潮水般涌来,将他体内的蚀骨散余毒尽数冲散。
“你……你们……”他瘫坐在地,老泪纵横,“原来寒玉心的力量,是用来救人的,不是用来杀人的……”
龙志炼收剑入鞘,走上前扶起他:“前辈,您本可做个好人。蚀骨散之事,或许另有隐情。”
老者望着崖外的雪景,轻声道:“当年龙兄救我出蚀骨散反噬,我却因嫉妒他的武功,偷了他的蚀骨散……唉,造化弄人。”他看向龙志炼,“这寒玉心,你二人拿去吧。它能解蚀骨散,更能镇江湖乱。老夫余生,就在这里守着梅树,替你们祈福。”
苏清雪从药囊里取出冰魄丹,递给他:“这是用沂山冰魄草和梅树新芽做的,可固元气。”
老者接过丹药,伏地叩首:“老朽左道,谢过二位。”
下崖时,慧空合十道:“二位可知,这寒玉心为何会在千丈崖?”
龙志炼摇头。
“因为‘心’在最险处,方显珍贵。”慧空笑道,“正如二位的情,历经风雪,更见真心。”
回到沂山时,已是暮春。梅隐庐的老梅树结满了青果,石屋前的寒玉圆泛着柔和的光。龙志炼取出寒玉心,与寒玉双生放在一处,竟发现寒玉心的纹路与梅树的根须完全重合——原来梅树扎根之处,便是寒玉心的所在。
苏清雪靠在他肩头,望着远处的雪山,轻声道:“阿炼哥,你说咱们成了亲,该在哪里拜堂?”
“在梅树下。”龙志炼摸出母亲留下的银锁片,“用这梅枝编个花环,给你戴上。”
“还要请慧空大师做证婚人。”
“还要请玄冥教主喝喜酒。”
“还要……”
“还要什么?”
“还要你说,这一辈子,只爱我一个。”
龙志炼低头吻她的发顶:“好,这一辈子,只爱你一个。”
梅树的青果在风中摇晃,发出沙沙的声响,像是为这对有情人唱着最温柔的歌。沂山的雪早已化尽,只余下满山的绿意与梅香,见证着一段历经风雪、终得圆满的传奇。